禁止转载,吃了这份茂灵,我们从此就是战友了。

【伏八】(1,+∞)的死亡

一直到足跟因为久立疲乏地泛着酸疼,伏见猿比古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站立的。
和存在状态一同遗忘的事情也慢慢在脑海复苏,啊,是在等人来着。

总觉得还有别的东西隐晦地窝在记忆的一处,但天气异常得冷,稍稍思考一下类似冻伤一样的灼疼就像直接烤炙着大脑。比平时更加缺乏干劲,捱了几秒后就干脆放弃了对那个东西的找寻。



“铃——”

“伏见桑伏见桑~由美到了吗?”
刚点开终端机,有点让人头疼的欢快面孔就遮住了大半的屏幕,伏见不耐烦地把终端机拿远了些:“没有。”

道明寺没有听清,“哎哎”地问着又把脸更加凑近了,那张显得极其神经大条的朝气面孔突然让伏见压抑住的烦躁翻滚着炸裂出零星的火花。
“我说没有啊!白痴!”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的嘶哑,在喊出声时甚至有隐约的血腥味,就像直接被塞进了粗糙的石子,声带僵硬地刮弄着,“咳咳!”


——感冒了吗?奇怪地回忆着。


听到伏见的训斥,道明寺明显愣了愣,上扬的嘴角慢慢耸拉下来,他张口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很快被一双手拉离了屏幕,大概是秋山,但空了的投影却并没有人接替上去,屏幕只映出墙壁上静止单调的壁画。

他们大概避免着与自己的直接会面,原因潜意识是知道的,但伏见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总而言之,麻烦伏见桑招待一下我那远道而来的表妹啦~”道明寺的笑容快速地闪过屏幕,然后不等伏见回答,在露出微妙的阴郁神情的瞬间就快速挂断了通话。
对下属的大胆有一部分的惊奇,但对直接被室长下令招待下属亲戚已经奇怪非常的伏见并没有太在意这种事。

——最近是不是因为太和平而过于懒怠思考了?但剖析这种心理的想法很快又被灼痛截断。


拢了拢围巾,伏见慢慢放松着僵硬的身体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侧着头便看到路口处一株常青的矮木,嫩芽有点艰难地露出鹅黄色的尖,不对,定定神伏见才把那颜色和后方出现的裙装区分开来。

“那个,是伏见先生吗?”

听到这样的问话,伏见微微直起腰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起身的意思,想到这是任务他才勉勉强强地打了声招呼:“是,道明寺小姐吗?”

“果然是——”终于安心地松口气,名叫由美的任务对象放松地走进了他的身边,“初次见面。”

“啊你好,”不像样地回应着,伏见停滞几秒才把对方侵入自己领域的不适和烦躁压抑住,
“我被叫来招待你……啧,有想去的地方吗?”

被伏见不加掩饰的冷脸吓到了,由美接连说了几声“没有”就惴惴不安地坐在了长椅的另一边:“那个……哥哥他蒙您照顾,谢谢……伏见先生?”

“不用在意。”说到底反而是秋山照顾得比较多吧?不管怎样,有点厌烦了,就在伏见思索着怎样找借口回去时,手中一直在无聊翻阅的终端机忽然提示来了信息。


“给我照顾好道明寺小姐,最好给我邀请到电影院或者公园。这是命令。——副长”


为什么还有地点约束啊?话说这不就是公园吗?电影院啊……只是陌生人而已吧又不是黏糊情侣……啊等等,伏见突然转头看着旁边紧张的女生,终于隐隐约约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不好意思,我先打个电话。”向她示意了下,伏见阴沉着脸走到了稍远的地方直接拨通了道明寺的终端。

“喂——”

“啧,在搞什么啊你们!”刚听到他发出的首个音节伏见的火气就马上烧起来了,“那个女生怎么回事?!”


道明寺“啊啊”地惨叫:“伏见桑,你知道了?先冷静——”话筒那边立刻嘈杂地混进了不同的怒吼:“你才给我冷静点!否定啊!白痴你这不是全招了吗?!”

“……”伏见听着他们的争吵,视线自然上扬时正巧可以看到高树上微微颤颤的巢,“你们最近集体发疯了吗?”


忽然寂静下来。


“给伏见先生造成了麻烦对不起,但还是有点担心……”首先开口的是秋山,“最近的伏见先生太让人担心了,所以——”

伏见忽然打断,因为一直谨慎着避免记起的东西在他的言语下蠢蠢欲动地想突破封印:“我知道了。啧,既然这样我一会就回去——让道明寺来领她。”不等对方反应,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等到冰冷的空气敷凉有点沸腾的大脑才回身走到长椅那边。



无话可说。伏见倒是无所谓,但沉默的气氛反而令自己在人来人往的公园中心意外扎眼,就在他感到不适想要找借口离开时由美忍耐不住地开始搭话:“伏见先生是警察吗?”

懒得解释,伏见点了点头。

“啊,很危险吧?真是辛苦呢……”


虽然比一般的警察工作要来的麻烦,但太平的时候也是安闲得要死。一把手热衷拼图,二把手练习瑜伽,自己也……干嘛来着?记忆有点模糊不清了。

但大概也没做什么正经事,所以伏见摇了摇头,因为思考有点慢悠悠地回答:“没……有。”

由美瞪大眼:“哎?前几天哥哥还在抱怨最近很忙呢,不是有黑帮火并吗?听说还死了人呢……”


很忙?明明都无聊到给自己介绍女友的份上了,不过就算很忙自己也体会不到,反正已经被停职了。

……停职?又冒出来陌生的词语,伏见迷茫地拉了拉围巾,这几天没有在工作吗?没有深想,对这样缺乏生气已经很奇怪的自己,思维认定正常地照单全收。

应该说,伏见努力把自己摆在正常的定位上,违和感被他无视地塞在日常表象的底端。反正记忆本身不就是那种即使被忘却也会突然映出脑海的东西吗?


连探究的欲望都寥寥无几,伏见随口敷衍着:“是吗……”

“我在哥哥电脑里看到过现场照片呢……好像死亡的那个还是初中生呢,真是可怜。”由美不由地轻吸口气,明显记起了当时的惨状。



记忆本身就是那种即使被忘却也会突然映出脑海的东西,哪怕毫无关联的一句话也会碰到那个开关。

换句话说,记忆不能完全被消除被欺骗被藏匿,白色墙壁上的蚊子血,说不定哪天就再次注意到了。




围巾上沾了一层呼出的细小水珠,在脖子扭动时蹭着像温热的血迹。

由美对上伏见的神情忽然恐惧地缩了缩脖子,她下意识把包放在了小腹处作出戒备的姿势:“……怎么了?”

伏见慢慢转动着身体,“咔哒咔哒”懒散的内部自然发出了这种骨骼碰撞的声音,就像发条一样控制着名为“伏见”的移动。

“是这样?”

“哎?”不能理解这句发问,由美歪着头作出疑惑地神情,“……火并?初中生……”



“不用再说了。”已经不用了……既然稀薄的保护膜在戳中的瞬间已经粉碎了,死亡的讯息血淋淋地从记忆里挖掘了出来。

看来并没有感冒呢……伏见想了想还是纠正了由美的说辞:“不是初中生哦。”

“什么?”

“只是个娃娃脸的童真而已,被说是小鬼的话大概会生气的那个笨蛋。”





“我说你差不多也要记起来了吧?像个老头子一样可不太好,”
坐在身边的人这样说着,“嚷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的。”

“闭嘴。”

“明明不是胆小鬼啊,不论是把那个杀掉他的人切碎还是对着室长请求‘死亡’不是都干出来了吗?”

“……”

“受到的伤害也不过是喉咙因为丢脸的哭喊坏掉了,你该不会疯了吧?”

模糊的声音压抑地从破碎的喉咙里断续挤出,伏见猛然抬起头瞪视着喋喋不休的人,扩大的瞳孔清楚地映出另一个自己的脸:“你怎么……怎么还活着呢……”


“啊~疯了疯了。”冷静地下了判断。
“明明该一起的……”狂乱地做着预言。



伸出要掐上对方脖子的手猛然像触到了冰冷的镜面,伏见愣愣地看着玻璃上的倒影,隔着玻璃的上方是长长延伸的暗色铁轨。


地铁还没有来,避免乘客掉下的玻璃门紧紧地闭合。

伏见习以为常地后退几步坐在了等待的蓝色椅子上,不是第一次清醒过来后发现是陌生的地点,他掏出终端机礼节性地跟淡岛道了声歉就关了机。

头顶上闪着红光的告示牌预示着马上进站,连看清周围宽广海面极限的时间都没有,闷响中像挂饰一样的电车滑了进来。


在瞧清里面的一瞬间,伏见轻轻吸了口气,不由自主地趴在玻璃门上往车厢内看去。

里面,一起听着耳机的两个人好像都睡着了,低着头互相依靠着挤在一起,膝盖上的画册颤颤着好像要掉下来。

啊,危险——想起来这点的时候,玻璃门已经打开了,出于惯性伏见顺着施力的方向掉进了玻璃的下面。

头顶是延伸的铁轨,听说以前的铁轨是在电车的下面,也许掉下去更有坠落的实感,持续的虚空感被画册轻轻落在地上的声音盖住。

落下来的到底是什么呢?



踏上结实的地面时,伏见猝不及防地险些摔倒,远处陡峭的斜坡满是亮闪闪的夕阳,天气忽然有点燥热,伏见一边想着“这是什么啊”一边脱下了外套慢慢走进了看起来又平凡又无趣的学校。

比起当时自己在的时候这里反而更鲜亮,大概粉刷过一遍,白色的墙壁已经换成了偏暗的暖黄,幸而教室的位置没有改变,伏见回忆了下就异常熟练地找到了八田的位置。

后面的就是自己的。

“还在啊……”不知道在说什么,伏见单手支着下巴发出这样怀念的声音,前方的位置好像和自己隔了一条清清亮亮的小溪,在冬天的残酷冰冷中反而能借着结冰碰到对方。

安静的回忆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

教室门忽然被急匆匆地打开,进来的人愣愣地看着坐在课桌的伏见:“你是谁啊?”见伏见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就跑到他的前面拉开属于八田的课桌。

冰层被不相干的人呼啦啦地踏碎,顺便占据了一直遥望的地点。伏见眯起眼,有些不悦:“你在干什么?”

“哈?!忘记拿东西了啊。”警惕地瞪了他一眼,男生“啪”地合上课桌,临出门时又特意回头看了几眼。
像在看一个疯子。


伏见沉默地看着他离开,头像被猛击过一样有点昏昏沉沉的,因为这个劲头他慢慢伏在了课桌上,原木的味道被封在胶做的表层里,直接丢失了嗅觉。

眼前开始发乌,这都是在意识到要窒息前有的感觉,丝质的围巾缠在桌腿上由脚掌施力作出又滑稽又艰难的死亡方式。

明明除了肿胀感再也觉不出其他的感官,下意识伸出的手指还是觉得碰到了实在的固体的温暖。




“啪!”手指被打开,没轻没重的力道使指尖有点麻麻的酸疼,比想象中要轻松地睁开眼,伏见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地看着前面的少年。

“睡傻了啊你?干嘛突然抓过来!”从没长大过的脸颊依旧还是显得凶狠的神情,“很痒啊笨蛋……”

喉咙的石块变成了砂砾,酸酸的。

该不会丢脸地想流泪吧?伏见想着,勉强压抑住忽然疼痛起来的胸口:“我……啊不是,你在?”

八田睁大眼,不明白地抓了抓头发:“还没放学吧!再说了,你在这儿我能去哪?”

“……不知道,”赌气一样重新把头埋在了臂弯处,顿了顿伏见还是拉住了他的肘部,“misaki。”

“不要叫这个名字啦!”八田迟疑地戳了戳伏见的头顶,看他没反应转手玩起了他耳后露出的眼镜框架,“怎么了?”

“梦——”

“哈?”

“梦到了很可怕的东西。”


八田不明所以地歪着头,突然大笑了起来:“什么嘛——猿比古你难道在撒娇吗?”

伏见砸了砸舌,但没有像平时一样“你是白痴吗”这样回答,捏着八田的手指松了松:“不过,太好了。”

“猿比古?你今天真的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都不大好。”有点担心地想抬起伏见的头,但在他刚碰到喉咙左右的皮肤时,伏见忽然有点恶心。


胃里翻涌着酸苦的液体,呕吐感绞着腹部的刺痛不一会就让衣服被冷汗浸湿了。

拿开八田的手,伏见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教室,“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即使难受成这样,意识到是梦的喜悦让他歇歇停停地断续发出大笑。

泪水积在眼眶,真正落下是靠在墙壁上的时候。





因为看到了镜子。

想着“走廊怎么会有镜子呢”伏见怔怔地听见脚边终端机的震动声。呕吐感持续地袭来,伏见难受地弯腰吐在了洗漱台里,已经很久没有正常的进食身体终于到达极限,顺着墙壁滑下余光刚好看到终端机上不断闪动的信息。

“回来后给我好好道歉!——副长”


……哈。

摸索着把终端机冲进了厕所,伏见面无表情地清理着溅出的呕吐物,还没消化的白色药片有一些卡在了瓷砖的缝隙里,他一点点用小刀刮弄着。

然后,突然的,听见了喉咙里爆发出嘶哑的哭声。

空气里满是安眠药的气味,意识在疲乏的身体里“绷”地断掉,好像要溺毙地陷进了黑暗。

紧闭上的双眼其实只是简单地合上了屏障用的眼睑,现在,仿佛还有一层乌蒙蒙的东西促使自己真正地睡着了。



真实的濒死还是依旧的梦境已经无所谓了。



——骗子。

“我要杀了你,猴子!”口口声声这样说的人是个劣质的骗子。


——明明杀了自己无数次。





————————————FIN————————————————————

评论(4)
热度(69)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蓼彼萧斯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