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转载,吃了这份茂灵,我们从此就是战友了。

【茂灵】余生多指教

余生多指教


  五月的一天,云彩不多,天也不甚蓝,是个发白的淡色,阳光倒是略有些亮,不平和地拓在走廊处。

在这块方形端正的光斑下,灵幻新隆正窝在藤椅上睡觉。

他睡得熟,一块影子从嘴角慢腾腾地跑到了眼纹处,脸上浮出一层烟雾似的轻薄而温暖的神色——应该做了不错的梦,他裹在梦境的气泡里飘飘忽忽,再往下看,一个黑发黑衣沉稳得像冷霜岩石的男人正站在高楼上看他,在男人背后是山一样的恶灵,它们红红绿绿奇形怪状,身上用鲜艳的丝带绑着大大的蝴蝶结。

“师父,这是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男人高兴地挥手,把圣诞树似的大个恶灵扔到了他身上。

灵幻新隆的脚腕倏地缩回毛毯,立刻被吓醒了。


他迷迷瞪瞪地睁眼,把压到身上的金毛挥了下去,金毛欢快地跳了跳,又粘人地贴过来。

哦对,自己在想结婚纪念日要送给影山的礼物时睡着了……

他慢慢地转动脖子,眼前依次闪过白雪杨柳晨色等不搭调的东西,缓了缓才总算清醒了。

礼物——礼物嘛——是在考虑这回事来着.

灵幻新隆靠在藤椅上继续沉思。


领带?——这种东西没结婚之前就送烦了。

手表?——新婚礼物来着。

围巾?——哦这是第五年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


灵幻新隆把金毛——第三年来自影山的礼物——往怀里一抱,烦恼地把下巴搁在它的头上。

“傻儿子,你那个爸的爱好怎么那么少啊!”灵幻发出哀声,“他为什么没个特别喜欢的事情呢?!……你说健身?”他模拟狗语,怅怅地吐出一口气,“不行,健身器材我早就买了全套,已经毫无价值了。”

灵幻继续抱着狗头痛哭:“怪我平时太惯着你爸。”

金毛被他勒得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霸占了大半个藤椅。

“也希望今年你爸正常点……算了,还都不错,犯规的超能力。”他念念叨叨,随手把旁边桌子上的陨石拿在手上,心不在焉地晃着。

没错,陨石。

影山第四年的礼物。

不知道他哪儿搞来的,这颗陨石被雕刻成歪歪扭扭的心形,剖面是闪闪发亮的金色,为了防辐射影山在外面又加了一层防护壁。

灵幻看不到那层保护他的东西,所以拿在手上时那块石头就像悬浮的小太阳。

他挺喜欢这个的。

金毛又来撒欢似的过来咬,这儿子看着蠢实则精得要命。它小眼睛一闪就懂这俩爸哪个好惹哪个难说话,吃东西就和影山爸爸闹,要玩具就跟灵幻爸爸缠。

于是有段时间它胖得像猪,周围一堆咬得破破烂烂的东西。

影山和灵幻相视无语,就儿子的教育问题讨论了半天,从此定了灵幻决定狗粮喂养、影山划分玩具范围。

所以主管投喂工作的灵幻高高地举起手,把那块陨石又咕噜噜地送回桌子。

“你要是动了你爸送我的东西,他可饶不了你,”

灵幻假惺惺地加了一句,“也饶不了我。”

金毛不屑地哼出一口气,闭着眼睛歪在椅背上,任灵幻把他当抱枕。

“你今年都八岁了吧?换成人类年龄都比我大了……”他原意是想教育下这蠢狗少撒娇,说着说着自己先偏离了主题,而发起了呆,“……竟然那么久了。”


他天生是怕寂寞的性格,年纪稍轻还好,最起码还有疏远影山的勇气,现在年岁渐长反而变得黏糊了,仿佛连少年时空窗的感情都一股脑地捧了出来,这一会儿竟有些想念影山。

金毛伸长脖子把那颗球偷偷咬在了嘴里。

灵幻望着天空忽然说:“你说这颗陨石他到底从哪弄来的?”

狗“汪”了一声,也跟着看天空。

这个爸想事情也是三分钟热度,想不通就放到一边,摸了摸它的脖子就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去厨房拿饮料。

拿好后,灵幻又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冷冻室,把一大块冰捧了出来,这块冰似乎冷得不同寻常,透明度极高,中间封了两只摇头摆尾的鳕鱼。

影山第七年的礼物。

——“这鱼看起来好眼熟啊……什么来着?”

“好像是北极鳕鱼。”影山想了想说。

灵幻心里“哎呦”了一声,想这礼物到底什么鬼,那么贵你还不如买束花,难道指望我这厨艺给你做出大餐吗?就不由自主地问:“哪来的?”

“北极啊。”

影山奇怪地看着他。

“……你捞的?”

“嗯。”

灵幻无话可说,战战兢兢地把这块冰放进冰箱当成琥珀供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沙漠里的仙人掌、深海中的生物——一只恐怖到极点完全辨认不出是什么玩意的东西,直到影山抱回来只企鹅,灵幻立刻以“咱儿子会把它当晚餐的”为理由让影山送回去。

“狗不吃企鹅。”影山不信。

灵幻没说话,默默比了比他儿子的体型,影山这才在企鹅热死之前沉重地把它丢走了。

那天晚上他趴在影山身上还是憋不住问了:“为什么要送这些?”

“因为答应了。”

答应了?灵幻想破了头也没记起来俩人到底做了什么约定,心虚的他也不太好问,就糊弄地点点头,硬着头皮给了句“哦”。


“哦”一个字包含万千,显然影山把这个当成了鼓励,第二年就拿回来了一块陨石。

灵幻捧着颗金光闪闪的心,乐呵呵地想这次有进步,好歹能当个装饰品,要是他哪天抱回月球就考虑离婚。

金毛对着又自动加滤镜和标准的他爸翻了个白眼。



苦思了半天,灵幻还是没想出来该送个什么礼物。

他决定出门先走一走。走着走着灵光乍现,又买了水果和礼物去了影山父母家。


说起来,两家人关系还不错,他刚开始与影山的家长见面前,紧张到吐了半宿。影山一边照顾他一边担心地询问怎么了。

能怎么?我比你大14岁,还是个男人,你喜欢着女生却被我带上弯路,所以说能怎么?灵幻吐得满脸是泪,喉咙被胃液烧得辛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都是对方家长冷酷地掏出支票本甩他一脸,甚至还梦到了影山结婚生子,自己当了那小孩的长辈,大家围成一团,只有他孤零零的,小孩一笑他就笑。

谁知第二天影山父母对他出奇得和善,灵幻梦似的过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突然惊醒了:“你爸妈怎么不讨厌我?”

“为什么要讨厌你?”

影山不明白地咬着牙刷,探出头问他。

“我我我我……”

灵幻语无伦次,影山却难得懂了,他眼睛眯起露出极为温和的神情,嘴唇上还有泡沫就急躁地亲了下不安的师父,薄荷味的甜苦。

“我跟师父告白是十六岁,那时候就告诉家人了。”他解释。

“他们没反对?”

影山避而不答,只说:“我和师父告白了几年,就和他们说了几年。”

四年。

灵幻一口气泄了出来,软绵绵地躺在了床上,眼前闪过星辰和日光,第一次因为逃避而生出了悔恨:“我当时该在你身边的。”

“你本来就在。”

影山又亲了亲他,灵幻记得那是怎样一双软糖似的黑眼睛。那眼睛带出了话,第二眼的时候几乎成了诗。

灵幻除了爱他毫无办法。



灵幻回到家的时候,弟子正正襟危坐,面前一个红艳艳的盒子。

“师父,你去哪了?”

“出去了一下……这是礼物?”

“嗯!”影山兴冲冲地把盒子捧给他,灵幻深吸了口气,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才有了触摸那个盒子的勇气。

打开来,出乎意料没有窜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低头仔细看了看,竟然只是个平常的装饰品——也不太平常,是个锈迹斑斑的钩子,似乎还飘了层若有若无的黑气,仿佛摸一下必得破伤风。

“哪来的?”

灵幻刚问出口就后悔了,不要告诉我不要告诉我,他祈祷着然而为时已晚,影山茂夫已经高兴地回答了他,神情和在梦里将恶灵丢给他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百慕大。”

“……”

灵幻终于叹了口气,他不想深究这个钩子是从什么地方——或者说什么上面拔下来的,他认输了:“我们到底做过什么样的约定?”

“……你不喜欢?”

灵幻抱紧了手里的盒子防止影山抢走,这玩意儿确实挺酷的,他想,但是——“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不想你继续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唉?”

“只要跟你的安危牵扯到一起无论什么约定都不能作数,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影山仰着头看他,男人比他小时候要瘦了些,却看起来更加温和,那些浮躁的意味都被岁月所沉淀,它们变成了眼角的细纹和更加分明的棱角,还有影山偶尔在他头上看到的白发。他常在两人的人生混杂处看到这种颜色的雾气,如同碗筷间的尘世喧嚣。

他抻出了手臂,男人没办法地摇摇头,弯腰把他抱住了。

影山把头埋在师父的胸口,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他已经年过三十,却总不自觉地在灵幻身边表现得像个少年。

“所以是个什么约定?”

“就是结婚那天我和你说的话。”


结婚那天?

灵幻想起来了,他当时被影山用超能力控制着,俩人飞向天空,他看着下方就随口说了一句:“超能力者能看到的世界真大。”

“那我就把师父看不到的世界都带回来。”

但天知道,他一直以为那是句随口的聊天。就和俩人躺在草地上谈起恐龙灭绝或者宇宙起源一样——总归是不切实际的话。


“我想起来了。”灵幻有些想笑,但终究没笑出来。

他重申着:“我很喜欢你的礼物,不过下次还是普通点吧,我的超能力大师,”灵幻捧着影山的脸亲吻,在影山的手指伸进衬衫的时候制止了对方,“不想看看我的礼物?”

影山老实地点头,他脑子灼灼的,反应尤为迟钝。

于是灵幻新隆咳了咳,把脸上的红晕压下了些,他郑重地掏出了一张纸:“看。”

“收、养、申、请……收养?”

影山念出来后更加诧异,俩人去国外领的红色小本本还在抽屉里,所以一直没人考虑在日本同性结婚的传统方式。

“我们?”

他呆呆地问,胸口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跳,好像更深一层的牵绊从这张纸上生出来,把两人绑得死死的。

从此两个人就是完完全全的一家人。

灵幻却摇摇头:“不是我们,我可不想在念叨着年龄差的时候,还让你成为我名义上的儿子。”

他小心眼地双臂交叉,打了个大大的“X”。

“?”

灵幻把那张纸展了开来,指了指上面的名字,狡猾地笑了起来,“我啊,已经和我们的父母都商量好了,以伯父养子的身份正式加入影山家。”

“……”

“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家人了,小弟弟,”他用了初次见面的称呼,眼圈泛起一星点故作镇定的红色,“请多指教了。”

影山想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为此头发都飘了起来,半晌吐出了“呜”似哭似笑的响动。


多指教。

余生也请多指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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