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优】机械心
@天玄地黄 脑洞生出来了！！！！虽然没写到考试_(:з」∠)_
设定是突然有了人类意识的机器人米迦尔和他孤单的小主人优一郎的故事。
1
过了傍晚出行的高峰，街道半光半影，寥寥落落。
老板探出头从店里“哗——”地泼出一桶水，打算降降一天的暑气。他刚想回去，就听见踢踢踏踏踩着水洼走来的声音。
过来的是个大概十二三岁的男孩，他一只手打着石膏，另一只手艰难地拖拉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长木箱。
“请问这里是罗伯特先生的修理店吗？”
“没错。”
老板提着桶站在石阶上认真而疑惑地打量。
不仅仅是手臂骨折，男孩的左眼上也缠着绷带，黑色头发乱蓬蓬的，玻璃一样亮的绿眼睛从下面透出来。
几秒后，罗伯特就猜出了眼前男生的身份——上个星期重大交通事故的唯一幸存者。
想到这点，他立刻和颜悦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你有什么事吗？”
“我的机器人坏掉了，我想请你修好他。”
男孩吃力地抱起箱子，仰着头小声恳求。
“我只能找到这些……”
“先进来吧，”罗伯特叹了口气，把那个箱子扛在了肩上，里面的零件哗啦啦地响，“孩子，你看起来累坏了。”
虽然在听到木箱声音时有了预感，但打开的时候罗伯特还是为难地皱紧了眉。
机器人的机体毁坏了大半，电线齿轮几乎全部飞了出来。
罗伯特抱着试试的态度翻找了下，果不其然，中央芯片完全成了碎片——这个机器人已经没救了。
“可以吗可以吗？”名叫优一郎的男生一叠声地问，眼睛错也不错地望着他。
罗伯特又在心里叹气，不知道该怎样说明：“大概……有点困难……”
“请您一定修好他！”优一郎慌慌张张地打开随身带着的书包，里面只有几张纸还有一张银行卡，“我有钱的，他们告诉我这个卡片里会有很多，我全部给你！”
“……”
把他的沉默当成了不相信，优一郎连忙解释，粗劣地学着那些大人口中的词汇：“是保现……不对！保险金！爸爸妈妈……还有赔偿！”
“不是金钱的问题，这个机器人毁坏地太严重，即使勉强修好，花费的金额也足够你买一个新型机器人了。”
“我不要买新的！”
“听着，”罗伯特握住了他的肩膀，用温暖的目光注视着男孩悲伤而坚定的面孔，直到优一郎完全平静下来，“我没看错的话，这个机器人的型号是TVP，这种型号太陈旧了，功能也只有管管家里开关的程度，”他故意说的夸张了些，“你年纪太小，这样的机器人没办法照顾好你，你看，它连做饭跟洗衣服都不会。”
“我可以照顾他！”优一郎大声反驳，“是米迦救了我！”
“那只是设定好的程序罢了，”罗伯特几乎觉得自己冷酷无情了，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说服这个因为年龄而显得格外脆弱的小男孩，“米迦是它的名字？我们可以给新朋友也取这个名字，它们没什么不一样的。”
优一郎低下了头，在罗伯特以为他妥协的时候，男孩只是沉默地把零件归置好，用完好的左手抱住了箱子，因为愤怒不停地颤抖着。
他心里明白老板没有恶意，只不过那一股饱含着岩浆的血气顶在了喉咙，又辛辣又难受。罗伯特下意识拉住了优一郎怀里的木箱，两滴大大的眼泪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罗伯特呆了呆。
优一郎不出声地哭，像个巢穴被烧毁的幼鹰。
罗伯特一边想这小孩怎么那么倔，一边心软地把箱子抱了过来：“你去其他地方也没有用，这种机器人的零件早就停产了，不过我这刚好有个做收藏的古董。”
他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芯片：“据说是有缺陷的，我那朋友做出来这东西后就丢给了我，也没实验过，但因为很久远了，倒是能够安在它身上，小子，你要不要试试？”
优一郎暂时说不出话，一边擦眼泪一边用力点头，半晌才用浓浓的鼻音回答：“要！”
比起芯片，机器人表面的修复更加耗费时间。
它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过了足有四五个小时，覆盖上人工皮质，名字为“米迦尔”的机器人才有了大致的形体，但只这一点就已经让罗伯特发出了赞叹。
他明白了这个机器人型号如此老旧还没有被替换的原因——从外表看，即使是人类也很少有人能达到如此精致的地步。
“现在我要放进去了哦。”
罗伯特取开米迦尔左胸的位置，作为心脏的替代，那里是安放芯片的凹槽。
优一郎深呼吸，紧张得头脑都有些缺氧。
芯片放了进去，在连接了所有线路后蓝光骤然亮起，显示接通状态，还没等两人欢呼，蓝光闪了两下又重新熄灭了下去。
之后再无反应。
优一郎呆呆地看着米迦尔，比伤心来得更快的是一种空茫茫的漂浮。
就像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存活着。
罗伯特微微张开口，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做了自己可以做的一切，仍无法控制地觉得抱歉，最后吐了口气：“去看看其他机器人吧。”
“……可恶可恶可恶！”
优一郎一拳又一拳地砸在了木箱上，喉咙里堵着，又说不出话来了。
只有米迦。
米迦跟其他机器人比起来不够聪明能做的事情也很少，但陪自己长大，在死亡前救了自己的只有米迦，米迦就是家人。
优一郎不明白大人为什么像对待一件物品对待米迦，也正如大人无法理解优一郎对这个机器人的执着。
“可是……等等！”罗伯特眼睛瞪大了些，“它在动！”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优一郎垂下来的食指。几乎是同时，机器人的面孔起了奇妙的波动，蓝到透明的瞳仁慢慢显露出来。
优一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注视着自己。
“米……米迦？”
信息处理器的计算组对照着声波进行比对，米迦尔确定了那句话就是眼前的小男孩说出的。
有了意识与思想的机器人——米迦尔，接收到了人生的第一个讯息。
——家人。
2
大起大落，优一郎已经开心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绕着米迦跑了两圈，又对着罗伯特傻乐。
“米迦、米迦！”
“是是，知道了，”罗伯特无奈地点点头，拿过优一郎塞过来的银行卡刷了一下又还了回去，“记得收好。”
对金钱缺少概念的优一郎歪歪头：“哎？这就够了吗？”
“只要收取芯片跟维修费就可以。”
罗伯特仔细琢磨着眼前的机器人，它胸口的光还是熄灭的，但行为动作却一切正常，大概这就是朋友说的缺陷？显示灯是坏的？想不通。
“要不要我给它加几个程序？最起码能做到做饭什么的。”
优一郎摇摇头，他很担心一不小心米迦又不能动了：“没关系，我可以照顾他！”
米迦尔站在一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个标准的傻呆呆的机器人形象。
“谢谢！谢谢你！”优一郎目光灼灼地道了好几声谢，直到受不了的罗伯特把他推出店门。
优一郎踮起脚尖，揉了揉米迦尔像大兔子一样的呆毛，又顺着柔软的金发摸到他白皙的脸颊：“太好了，米迦果然复活了，我们回家吧！”
他的左眼罩着纱布，下面的细小伤痕一直延续到嘴唇，大笑起来后立刻疼的“嘶”地抽冷气。
米迦尔看着那道红色的伤口，微微出了神。
我得逃走。
他想。
在有了思想的瞬间他就从海量的资料里察觉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人工智能拥有人类的情感与意识，这从一定程度上是会造成人类恐慌的灾难。米迦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获得的，但他知道如果被发现，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拆解和销毁。
米迦尔作出懵懂僵硬的样子跟在小优身后，手指被攥着，他自然地看清优一郎稍稍侧开的身子。
朦朦胧胧的记忆借由记录系统投射了出来，这种感觉非常新奇。
如同婴儿第一次看到世界。
他想起最后在设定的控制下自己扑过去把惊恐的优一郎抱在怀里，巨大的冲击直接捣毁了芯片和大半个身体，前面男女主人温热的血液溅满了纷飞的零件。
机械制作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感觉。
……不过他大概会很疼吧。
米迦尔看着优一郎的石膏右臂。
回到家后，优一郎慢慢摸索着开关，他还太小，因为打击和缺乏照顾又更瘦了些，米迦尔在身后看着他，恍惚有种这个小男孩会就这么孤零零掉进黑暗的错觉。
下一秒，整个房间灯火辉煌，温度调节成了最适宜的26度，浴室也传来轻微的水声。
优一郎吓了一跳，又一边笑一边吸凉气：“谢啦！米迦！”
米迦尔眼神晃动了下，做出合理的回应。
“得到您的夸奖是我的荣幸。”
百夜先生是个咏叹调的狂热爱好者，在对米迦尔进行设定时特意做了一些这样的词句。
现在说出的时候，米迦尔感到了难言的羞耻。
说是照顾米迦，但优一郎对这种事毫无经验，拼命回想着米迦平时需要的事情，翻箱倒柜了 好大一会也只拿出了一堆电池，他把电池捧到了米迦尔面前，认真地说：“我会学着照顾你的。”
随即他奇怪地看到米迦起了变化，机器人的面容还是趋向于呆滞的冷漠，但眼睛，那双海洋一样的蓝色眼睛里像飞过了海鸥。
那变化一纵即逝，优一郎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我要去洗澡，米迦你帮下我，”优一郎晃了晃自己手臂上的笨重石膏，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害羞，“很麻烦啊！”
系统会从语句中自动检测出命令，米迦尔扮演着尽职的管家，跟着优一郎来到了浴室。
小优看起来要比自己矮得多也小得多。
即使按照生产年限来看，自己跟他差不多大。
等他脱了衣服，这种年龄差更加明显。虽然米迦尽最大努力地保护了，但优一郎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除了左眼和右臂，他消瘦的脊背上满是细小的伤痕。
米迦尔简直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好先帮他洗头发，白色的泡沫很快堆了起来。米迦在手感奇妙的泡沫堆里搓揉着，尾指和中指放在他的额上，防止泡沫进到受伤的左眼里。
饶是如此小心，优一郎还是痛得浑身猛地一颤。
无法询问让米迦尔感到了懊恼。
他确定自己没有碰触到小优的伤口，无论是左眼、脸颊、右臂还是后背。而其他地方，在自己身体的覆盖下，优一郎不可能会受伤。
这时优一郎难以忍受地屈起膝盖，把上面的泡沫冲洗掉了。
那上面伤痕累累，还带着新鲜的血迹。
米迦尔忽然停下了动作，他脑子转的非常快，只这一会便想明白了自己一直有些疑惑的事情。
——那些丢失的零件大部分是怎么找到的。
他无法想象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车祸现场寻找着零件，也不知道他到底找了多久，更不知道优一郎又是怎么把沾满父母血液的零件清洗干净的。
米迦尔一直知道这个叫百夜优一郎的小孩子性格倔强坚强得像把射出去就不回头的箭，但此时仍旧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惊讶之余，难以抑制的怜爱慢慢地浮了上来。
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3
优一郎开始反复地做噩梦，到了后半夜他索性不睡了。
睁着眼瞪着天花板，一直捱到了天亮。
刚出了一道晨曦的时候，坐在大厅的米迦尔站起身，轻轻地推开了优一郎的房间。
温度逐渐起了变化，放置在房间里的温度计可能会出现误差，从而无法确认好最佳温度。
……好吧，这都是借口。
米迦尔只是想看看自己这个将要离开的小主人。
房间里光线昏暗，米迦尔隐隐约约看到被子鼓起的大包——优一郎把自己埋进了里面，只留出一双手在外面抓着被子角。
米迦尔不清楚自己进来是想要做什么，他不能告别也不能解释。
只能傻傻地站在一边。
良久，那双手微微动了动，米迦尔忽然想起自己刚醒过来时握住的那根手指。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自发自觉地抓住了优一郎。
“米迦？”
优一郎的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侧睡着，把完好的右眼朝向上方，这个姿势会令绷带下的左眼充血难受，不过他好像一无所觉。
“是，小优。”
米迦尔用平平的机械音回应。
优一郎的手掌满是汗，握上去好像碰到了滑腻冰冷的石苔，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不妙，黑色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眼睛下面有疲惫的青黑但眼神清醒而安静，如沾满白露的青叶。
“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吗？”话刚一说出口，优一郎就想起米迦尔并不需要睡眠，立刻羡慕地嘟囔，“真好，不睡觉也不会觉得累。”
系统自动给出了回复，米迦尔便照着慢慢念出。
“我会陪伴你，直到永恒。”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波澜。
优一郎窝在米迦尔旁边，但还是没有睡意，闭上眼的瞬间黑暗中就满是飞溅的鲜血跟零件，惨叫纠缠地扯住耳朵，连伤口也痛得不行。
米迦尔听见怀中压抑的呻吟，他没有心，那里只有一个奇形怪状的芯片，可能是接收人类情感相关的资料一时间太多，出于共感，那个地方开始难受起来。
是种无限收缩，被淤泥围堵撕咬的不适。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被称为疼痛的感觉。
米迦尔站起的时候，在清醒中彷徨的小主人不安地扯住他的衣袖，压力下优一郎对自己的恐惧坦率了许多。
“你去哪？”
“补充电能。”
他说了谎话，到达客厅后米迦绕过了那堆电池，望着大门站立了一会，转身走到了方向相反的杂物室。
米迦尔刚刚想起了优一郎小时候睡不着时，总会在床边放着一个音乐盒，后来大了一些，那个陈旧的音乐盒和其他玩具一起被丢在了杂物间的深处。
还好找到了它，不过音乐盒已经坏掉了，上面跳舞的小人只剩下了一个。
米迦尔细心地取出内芯做着修整，最后接通电流，那段音乐终于低低地带点变调地恢复了。
此时如果罗伯特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跳起来。
机器人用螺丝刀打开了自己的心脏，其他部位都被机械牢牢地填充在皮质下，只有这里，因为芯片形状的不规则，留下了一些空当。
他神色沉静温柔，因为夜视功能的开启，蓝色眼睛泛着银白，像卧了一只温顺的鹿。
米迦尔把内芯放在了空当，灵巧地分出一根电线连接在它身上。
然后他有了一个会唱歌的心脏。
这个想法几乎让米迦笑了出来，他步伐轻松地回到了小优的房间，优一郎仍睁着眼，似乎觉得憋闷，微微张开嘴巴呼吸着。
“你补充好电池了吗？”
优一郎又扯住了他的衣袖。
但米迦尔并没有躺下，优一郎只觉得腰部和腿弯一紧，就被安安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喂！放下我！米迦？米迦！”
米迦尔无视了这个命令，他一边像摇篮一样摇晃着一边抱着小优在房间里慢慢走动。
“米迦！”小优挣扎着从他怀里抬起头，外表是青年的机器人还是一张缺乏表情的脸，蓝眼睛从金色的长睫毛下直直地凝视着黑暗的角落。
银白和晨曦的金红同时映在他的瞳仁里。
那是足以让优一郎放松的接近睡前童话的颜色。
还没等他回过神，低沉悦耳的音乐从米迦尔的心口传来，瞬间扯碎了凝结在耳朵里的惨叫。
怀里的男孩睡熟了，发出轻轻的鼾声。
他这几天困得厉害也累得厉害，这时候跟昏迷一样。
米迦尔把小优塞回了被子，关掉了一直循环的音乐，骤然安静下来，他仿佛瞬间置身于一个真空的玻璃罩。
伸手揉了揉优一郎的头发，不算柔软的绷带边缘“刷”地蹭过了掌侧。
4.
米迦尔原以为他会看出端倪，但接下来的半个月粗神经的小优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在这期间，米迦尔以那个古怪的芯片更新为理由，包下了家里全部的伙食和打扫。
优一郎被他照顾得脸色好了很多，甚至抽条一样长高了两厘米。与他的轻松相比，米迦尔反而愈加坐立不安。
理智告诉他要赶快逃走。
与人类没什么区别的外壳是最好的拟态，米迦尔也入侵资料库给自己做了毫无漏洞的档案与身份证明。
但这个家像有一根看不到的线，它把米迦尔的脚腕牢牢地拴在了原地。
不仅仅是无法逃离的纠结，不能与优一郎沟通也是一件让米迦非常痛苦的事。
好几次言语到了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
想到小优会对自己产生恐慌，他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厌恶感。
优一郎也把米迦尔照顾得很好。
他每天都检查米迦的线路和电能状态，在洗完澡后还会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米迦尔蹭上灰尘的地方。
湿润的毛巾擦过米迦尔的脸颊，又转而清理他金色的发丝。
这次优一郎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在米迦尔忍不住要皱起眉头问个究竟的时候，他才说话。
不过很少见的有点小心翼翼的味道。
“米迦，你不开心吗？”
“没有，小优。”
米迦公式化地回应。
优一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气冲冲地踢了踢脚边的板凳，大声骂了句“可恶”后就没精打采地出了浴室。
这跟他平时可大不一样。
那个仿佛天生丢掉了敏感和深思熟虑的小优才是米迦所熟悉的。
事情可能糟糕了。
这意味着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米迦尔低头把手指放在了胸口，那个会唱歌的心脏哭泣一样地发出了一声闷响。
晚上还有一些残留的暑气，打开窗后混着玫瑰和乔木的炎热气味便蒙在了脸上。
米迦尔迎着月光侧坐在阁楼的窗台上，右腿屈起，是个懒散缺乏生气的姿势。
这里离地面挺高，下面黑黢黢的，只能看到几个高些的红白花朵——这是他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才从杂草堆里救出的花园。
米迦尔想着逃走的计划，想到一半他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在想的是小优的事。
他的伤势、失眠、痛苦，猫一样的绿眼睛，膝盖上的疤痕，还有……笑。
笑。
那张仿佛会发光的笑脸。
楼梯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一直想着的对象从黑暗中探出头来。
“米迦，你在这里做什么？”
米迦尔没有回答，只用柔软的目光凝望着他。月色在背后倾泄而下，优一郎无法看出他的表情。
“米迦……”
“米迦，你不要动，我现在就过去。”
“千万不要动！”
“我想听那段音乐。”
“明天我们、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米迦不发一言，音乐盒也安安静静的，他就这么看着小优试探地走过来，在靠近的瞬间，优一郎扑过去抱紧了米迦尔，两人一起倒在了地板上。
真的糟糕了。米迦尔想。
刚刚小优发出的全部指令没有一个是“米迦，过来！”之类的强制性言语。
还可以蒙混过去吗？
他思考的也不认真，有点认命的意思。
优一郎一直把头埋在他的腰间，动也不动，打了石膏的胳膊撇在一边，另一只手扣得紧紧的。
“你都知道了。”米迦尔没有询问，他在优一郎面前第一次抛掉了伪装，声音又清又冷。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开关，优一郎好像被激怒的猫骤然跳起，抬手打了米迦一拳。
米迦尔被打的头歪到一边，反应过来后惊愕地看着他。
他感觉不到疼痛，优一郎反而因为牵动伤口疼得眼前一黑，但无暇顾及这些事，优一郎进一步上前。
“是你不告诉我！”小优委屈地大喊，“我一直在等着你说！我们不是家人吗！”
米迦尔被“家人”两个字击中了，他叹息一样：“那现在为什么又要挑明……”后面的言语消失在空气里。
他从没有见过优一郎的眼泪流得这么凶。
优一郎咬牙哭泣着，绿眼睛固执地不肯眨动，那些不受控制的液体不断从眼眶流出来，它们沿着脸颊滚到下颌，又垂直地落在米迦尔的身上。
米迦尔手忙脚乱地拿袖口给他擦眼泪：“不要哭，你的眼睛，眼睛，有伤……”
他慌乱到语无伦次，最后只好又把小优抱起来，在狭窄的阁楼上来回走着，米迦尔甚至忘记了要播放音乐，从口中轻轻地哼唱着。
优一郎喘了口气，终于停了下来。
“米迦，你要离开对不对？”
“不对。”
“我就知道你要离开！先说好，就算你离开我也会追……啊？”
机器人在月光下站立着，浑身覆了一层银霜，他眼睛像浅海，里面停了个安稳的岛屿，微笑起来那些不近人情的冷漠都融化成了白软的云朵。
“我说不会。”
“……真的？”
“真的，所以睡吧。”
米迦尔凝视着在怀里闭上眼睛的优一郎，轻轻的，哼完了最后一段乐曲。
END
也许会写小优长大后的故事……也许不会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