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灵】修补命运的少年
白情快乐~突然想起来今天的日子，幸好赶上了
修补命运的少年
0
“记录——第三十四号漏洞已修补完全。”
“接下来，我将前往三十五号漏洞。”
1
灵幻新隆举起手，知道这次八成死定了，一对一还好说，四对一是犯规。
逼近他的男人眼睛褪成灰白色，在深处闪着诡异的蓝色微光，他不发一言但灵幻知道他正在疯狂查阅有关自己的资料，像在确定一间房子的摆设是否严格符合设计图。
最终他机械地喊出了一串数字，灵幻愣了愣才知道他在喊自己，这种称呼让他非常不适。
“冷静点，我觉得我们还有交谈的空间。”
灵幻努力摆出微笑，然而对方根本没有设置和他交流的指令，此时他已经确定了灵幻的身份，旁边三个人立刻挨近过来，他们手上都带着黑色手套，银光在顶端一闪而过，灵幻知道他们要做的是挖开自己的大脑，这种销毁方法太令人毛骨悚然了，他不自觉地后退，眼角余光先看到了庞大而雄伟的星群。
“你们知道星星吗？”他说，“并不是资料，而是真正的星星。聊一聊？”
四个人面无表情，灵幻心想：哎，大概躲不过去了，但死在星星里总比死在熔炉里强得多，这群可悲的玩意儿啊。
他苦中作乐，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远处传来几声轻响，灵幻茫然地睁开眼，就看到眼前男人的脸上都多了颗绿莹莹的电极，绿光快速跳动几下，电光闪烁，“哔”的一声，尽数变成红灯，然后灵幻眼睁睁看着四个男人头部炸开，残块和金属飞得到处都是。
灵幻呆滞地扭过头，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手里端着狙击枪，头还在微歪着呈瞄准的姿势。大概是觉得周围安全了，他才放下枪，顺手揉了揉肩膀，这动作让他有种冰山消融的放松感。
“你……”灵幻搞不懂他是敌是友。
男人朝这边走了两步，把自己暴露在光线下——灵幻才看出来他年龄不大，比起男人更倾向于男孩，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西装，手上也带着手套。脸色非常白，在夜色中站立像寂静发光的恒星，灵幻却莫名闻到他身上有股战争似的硝烟味。
“还好赶上了，”男生松了口气，“没事吧？”
灵幻吐掉嘴里溅进来的齿轮，警惕道：“我身上没你要的东西。”
男生一愣，正当灵幻反省要不要认怂时，他忽然笑了——他是适合无表情也是适合笑的，反正都无损那奇异的安静。
“您太紧张了，”他轻松地说，“船上应该还有其他待机的隐藏处理者，”男生挥了挥手上的枪，仿佛很天真，“要不要狩猎？”
还真是来保护自己的啊？
灵幻有点不知所措，他飞快地从脑海里做出运算，最终也没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于是只好苦笑着挑明：“对不起，我无法信任你。”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我在尽量适应你我现在的关系。”
男生的话意味不明，不过到目前为止灵幻确实没在他身上嗅出什么阴谋的味道，他看人极准，此时出奇地提不起戒心。
男生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俩人身量相仿，灵幻平平看他，正望向他漆黑的眼睛。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灵幻问。
男生摁住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窗外名为星星的天体或远或近地悬浮着，没有了大气的阻碍，它们在阳光的背面，简直是所有星空拍摄的最终范本。
灵幻意识到他只是想悠哉地和自己看星星，简直无语凝噎。
“很久没见到你了，”男生小声地说，然后才忽然想起来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影山茂夫。”
灵幻新隆没说话，这个奇怪的男生一定知道他的名字，他有这个直觉，但他还是想不通这人的来历和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又悄悄偷看这个自称影山的人，扫描似地把他过了一遍。
“你衣服怎么回事？”
他指指影山西服上烧焦的一小块衣角。
影山不以为意：“被炸弹燎了下，技术很落后所以没事。”
灵幻：“……”他已经不知道该吐槽哪个点了，“现在竟然还有这么落后的炸弹？用来当打火机吗？”
影山又笑了下，他忽然扭过头，在一片星空里注视着灵幻，像正在褪去疲惫，进度不疾不徐。
“1917年的炸弹。”
“……”
灵幻被他同样奇怪的冷幽默冻了下，正要跟着开玩笑，影山的通讯器忽然响了，男生清了清嗓音。
“记录——第三十五次漏洞修补开始，距离彻底结束仅剩两次。”
2
一个星期前，灵幻新隆拖着行李在飞船登入口排队，天气炎热，即使是便携式空调也在这种天气下大打折扣，但他身上却一滴汗也没有。
电话里的同事夸张地大叫：“你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竟然抽中了星际旅行体验劵！”
灵幻也很无奈：“运气就是这么好，我能有什么办法？”
同事隔着话筒呸他，嘱咐不要忘记带些土特产，灵幻想了半天他是被哪颗星星砸中了脑袋竟然提出这个要求。
终于对方说了正事：“不过因为这次旅行，你的公司体检可没法做了，老板让我问你是回来再补？”
灵幻敷衍道：“回来补回来补”，一抬头看到人群已经开始往前动，便又说了几句挂断了。
这几天灵幻混迹在人群中，饮食睡眠都和普通人保持一致，昼夜在星际中已然不区分，全凭路线决定，他便给自己设了个闹钟，自认做得天衣无缝。
不过万万没想到躲过了体检，却没躲过一心要他死的同行。
影山回头看他，仿佛疲惫已经修整完毕。
“开始吧。”
3
“你能区分出他们吗？”
影山问，他和灵幻并肩穿过餐厅和舞池。
“如果他们没有安装屏蔽器的话，”灵幻低声回答，“那四个人靠近我的时候我没有觉察到异样，但能完全屏蔽掉我感知的仪器可不多，能造出来五个已经是奇迹了。”
“就是说很可能还有一个伪装成普通人的AI。”
“没错，其他的我能区分，”
灵幻站在二楼俯视，下面人群穿得花团锦簇，陀螺一样随音乐转着圈，他指了指中间碰杯的男人，“他俩就是，我原来一直以为是内保，没想到是冲我来的。”
影山点头，他随意地靠在栏杆上，头微微偏着，上次他这个动作是在瞄准，现在是在聆听灵幻的话。
灵幻皱着眉看他，忽然问：“你是不是有点累？”
“现在不累。”
影山惊讶他的问法，但还是乖乖回答，他没对灵幻说谎，现在他的确沉浸在一种非常温和放松的空气里，疲惫的内核还遗留在身体深处，只有离开灵幻时才会爆发，但那已经是在无尽的时空隧道了，他可以慢慢看着它发酵，直到习惯它。
“我听到你说‘第三十五次漏洞修补’，那是什么？”
影山有些苦恼：“稍后再和你解释吧，简单来说就是程序出了差错，我怎么都导不出结果，所以要依次来修补算法漏洞。”
他俩正聊着，那两个男人已经出了门，去的方向恰恰是灵幻的房间。
“是在找你？”
“八成是……”还没等灵幻说完，影山就从二楼跳了下去，一边追着他们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堆零件组装，等到了门口，那些零件已经乐高似地组成了把奇怪样式的枪，巴掌大小，他稍稍一动，那把小手枪就滑进了袖子里，除了灵幻谁也没看清。
“你先等等啊！”
灵幻为他的莽撞实在是心惊胆战，他目测了下高度还是决定老老实实走楼梯，然而等他刚走到门口，影山已经回来了。
灵幻快速扫过他一眼，看他没有受伤的痕迹才放下心：“没追上？”
“解决了，”
影山又把那堆零件放回口袋，“现在还差一个处理者。”
这个男生真是奇怪到不能更奇怪，他对自己的在意似乎远远在想象之上，究其一生灵幻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于是他思考了两秒要不要逃离，但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拉住了对方：“以后行动前你要和我商量。”
他的语气半强制半商量，但本质有种柔软的包容在，影山不自觉露出怀念的神情。
这也是灵幻不能理解的地方。
“现在，告诉我你的来历。”
“我是从未来来的，”影山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这点又出乎灵幻的预料了，“从另一个世界的未来。”
他补充。
4
灵幻把自己房间里的两具金属“尸体”搬到角落，给影山倒了一杯水。
他身上的那股轻冷在热水中终于又沉淀了些，灵幻熟悉这个状态，类似于疲劳到了顶点而产生的精神涣散，当他用力集中精神时就会出现这种飘忽的状态，所以他反复确认影山是不是累了。
“我真的不累，”影山再次回答，他的眼睛从灵幻的额头移至眼睛，又移至嘴角，然后茫然地反问，“你累了吗？”
灵幻心里一跳，下意识夸张地笑了声：“你怎么会有这个疑问？也太小瞧我了吧。”
他说着弯腰去捡地上残留的金属碎片，影山看着他脖颈垂下去，整个脊骨从衬衫上微微浮出，像深海沉船的龙骨。
于是他不问了。他把所有能做到的察言观色都用在了灵幻身上。
“你继续说你的，”灵幻把金属丢进垃圾桶，大脑自发开始做记录，“你来自未来，然后呢？认识我？”
“接下来可能匪夷所思，但希望你能相信我。”
影山放下杯子，星际航线此时刚好转向阳光，灵幻看到他颜色发沉的瞳仁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浅一些，光线也把他的相貌暴露得清楚，于是深褐色更加明显——发着亮地在直视他。
那颜色其实非常寻常，但灵幻却忽然觉得是第一次看见，有点脱离颜色范畴的意思。
——像自己能藏进去的太空。
接下来影山开始讲述：“在另一个世界，你是我的导师。”
“可这个世界我并不认识你。”灵幻试图用理性摆脱那些不妥的想象。
“因为你和我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灵幻一时难以明白他真正的意思，他回想了下，自己从真正诞生到现在记忆从未有过缺失，他甚至疑心眼前的男生是不是认错了人——虽然这个可能性另他莫名不快。同时灵幻也发现了，影山的口才可以说是非常差，甚至缺乏联系逻辑而难以让人理解。
他只好慢慢引导：“我是你的导师？大学那种，还是研究那种？”
“人生教导从小学开始，当我正式考入您的专业后便成了双重意味上的师徒关系。”
“后来呢？为什么说我和你都不是这个世界的？”
“旅行时，我们不慎卷入了黑洞，当我醒来时便来到了这个世界——不是‘此时’，是在更远一点的未来。”
“而我掉在了‘此时’。”
影山喉咙动了动，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几乎裂开，仿佛水珠从白瓷的缝隙里渗出：“不，”他声音趋于压抑性的冷淡，“你消失了。”
灵幻豁然抬头，他大脑因为过度震惊而微微发烫：“我？消失？”
‘那坐在你面前的是谁？’
影山知道他在这样质问，但一口气解释下来的困难度不亚于让他区分菌子的种类。
他刚要试图解释清楚，忽然门被敲响了。
“可以进去吗？”一个机械的声音说，尽量使自己显得礼貌，“我是负责你的处理人。”
5
俩人的话题不得不终止。
影山已经装好枪正对门口，那把枪又变了形状，形成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把狙击枪——这种特殊材质灵幻确实从没见过。
“我劝你不要进来。”灵幻气定神闲。
“你说得对，我知道你身边有个恐怖的武器，”——灵幻皱起眉，那个声音继续说，“但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我没有通过图灵测试。”
影山惊奇地看到灵幻的笑容僵在脸上，变得十分严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想和你联手。”
影山懂了他的意思，当这个AI明白图灵测试的含义并且自主选择不通过时显然已经获得了人类智能，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灵幻。
“我没有感应到，剩下的那一个处理者应该就是他了，你先不要动手。”
灵幻低声说，起身去开门。
“你好，”男人外表的处理者微微笑着，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两样，“我可以进去吗？”
灵幻侧开身，示意影山先把枪收到一边：“你是说你获得了真正的人类智能。”
“是，这次来追捕你的行动就是我黑入系统得来的，和你抽中这次星际之旅的做法一样，我想和你联手，”
男人站在一旁，“你已不是孤独的。”
灵幻手指动了动，指向窗外，他不动声色地说：“你看那是什么？”
航道转变，阳光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星星如河水一样包住了仿佛陷落的飞船，它是漂行的蜉蝣，骤然掉进星河，茫茫的，只觉得骨骼都渗出彩液。
男人飞快答道：“天体。”
“什么样的天体？”
“您要询问哪个天体？请详细说明。”
话音刚落，男人的操纵系统似乎自发意识到危险，程序设定的人格瞬间消失，眼底蓝光忽现，手心的子弹就飞了出去，下一秒他脸上就被电极打中，电流飞快烧毁着芯片，最终因为过热炸开了。
影山心跳飞快地放下枪，拽住挡在他面前的灵幻。
“是我有点得意忘形了，”灵幻为他的疏忽道歉，他的胳膊被子弹打穿，露出了里面的金属，“吓到了吧？我其实是……”他停下话，因为影山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感到惊讶，他默不作声地把脸贴在了灵幻的损伤处，这时候他孩子似的疲惫终于像个流星落在了灵幻的掌心。
原来他真的知道关于我的一切。
灵幻终于信了影山的话。
6
影山垂着眼睛打开通讯器。
“记录——第三十五号漏洞已修补完全。”
摁灭后他接着解释：当他来到这个世界准备找到灵幻时，却发现这个世界完全不存在灵幻的存在痕迹，一般的平行宇宙是一个人由于各种不同的选择而导致的世界，但偶尔会因为某些他人的选择会导致他完全消失。
“这是个只有我生活的世界，”影山的声音又变回那个刻意压抑的平静，“和我一起掉进来的你因为种种意外而没有诞生过。”
灵幻隐约懂了，这点懂了的内容让他浑身发冷，我在恐惧什么——他想，没有出息，孤独那么久已经连承担这些感情的能力都缺失了吗，他受寒似地牙齿微微发响，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所以，你开始找哪里出了问题。”
“是，”影山点头，“我计算过，从远古开始，一共有三十七处偏差。”
“远古？”
“一只想跑向左边的猛犸象。”
“我是说，你为了我们俩相遇的命运……从远古开始努力？”灵幻咬住了舌尖，他需要冷静一下，当把目光投进窗外时他立刻被浩大的星空吓住，灵幻尝试着和影山一样从这堆星星里找到一颗他想要的，但这太难，想要保护一颗星星不会陨落更是可以把人难得大哭。
他又把视线落在了影山西服的焦痕上：“所以这是哪里弄得？”
“1917年，”影山说，“我从炮火中把一个女生救了出来，她是你创造者的祖先，”说着他忽然笑了，“这不是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和你见面。”
“……什么？”
“你刚诞生的时候我去看了，那么小、那么小的一块芯片，”
影山比划着，他朝灵幻摊开手掌，食指在上面画了个方形，影山的黑眼睛眨了眨，快要流出泪水，“你在屏幕上说：‘很高兴见到你’。”
灵幻不记得这些事，他没有真正的智能前意识都是一片空白，那些不过是设定好的程序。
“很高兴见到你。”
灵幻低声重复，影山又把头埋进了他的胳膊里，有水汽从破损的地方流进，顺着线路一直流到了指尖。
7
灵幻新隆走下飞船，他不知道影山又去了哪儿，落在地面的一瞬间只是出奇地想见他，太阳照常升起，时间依旧流逝，每天都在重复，但灵幻新隆多了个念头：“我想见他”。
如果能见到他，灵幻决定不追究他在飞走前亲吻自己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在经历过影山的事后他一点也不能忍受孤独了，一丁点也不行。他跟着路标乱走，这时同事打来电话：“你终于回来了！土特产呢？！”
“很可惜，”灵幻听到自己的声带发出欢快的震动，“你想要照片我可以给你，那里只有很多星星……”
灵幻丢掉行李往前走，指尖那里一直发痒，但他却完全不想进行清理——那里存着一颗星星，忽然他停住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朝他走来的人。
瞬间日光倾坠世界轰鸣，不亚于一场小型的星球相撞。
灵幻于空隙中想：我的人是找到了……行李被我丢哪儿了？
END
是的，其实是一位亲曾经的点梗，未来人茂X机器人师匠，忽然想了起来，怕剧透就把说明放在了最后面（。
不过时间太久我忘了是谁点的也没法艾特，如果有缘看到希望你会喜欢，也希望大家喜欢_(:з」∠)_
